笙歌

[古风·白起]误(中篇完结)

残夏入秋,新雨过后,微寒的露气沾湿了薄如蝉翼的面纱。悠然微微提着裙摆,在灯市拥挤的人流中略显狼狈的小心穿行,心里难免有一丝恼意:顾梦公主真是越发胡闹了,既明知身为皇室,不能私定终身,又何必还执意要我代替她去赴韩公子的七夕之约?岂非空留两处无妄的念想?不过,说到底,还是我的失职。我身为公主的教习女官,却还是让公主犯了禁,甚至心软替她了愿。
“哗啦哗啦——”
大雨倾盆,猝不及防。原本热闹非凡的灯市一下子忙乱不堪,人流四散而避,灯火明灭,拥挤的巷子一下子空落落的,悠然独自站在街心,忽然转念一想,既错由她而生,不如亦由她而结:不赴此约,断其念想。这样一想,她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青石路上很快积起浅浅水洼,每走一步便激起点点水花。悠然一下子起了兴致,一手舒展开来,感受雨落入掌心的清凉,一手提着裙摆孩子气地逐着水花,浅粉色的裙摆在雨中划着圈儿,如出水芙蓉,亦如莲出清潭。仅仅这般,便已让她满心欢愉。非是因在宫中备受苛待,不如说,顾梦公主待她亲如姐妹,只是她自知自己的身份,亦知宫中不比民间,纵便有公主的垂青,也须谨记谨言慎行,恪守本分。因此,她自然没有闲心玩闹,更别提赏玩雨景了。
只是,这一时玩心大起倒也闯了祸,待悠然回过神,四顾茫然,已不知身在何处了。
她向来不识路,此刻大雨滂沱,街巷空无一人,连寻人问路也不成了。这时她才后悔起来,早知道不该放韩公子鸽子的,直接告诉他,顾梦公主和他不可能,然后就打道回宫,不是既明了省事也不耽误他吗?
早怎么没想到呢?
不,不是没想到,是不想想到。因为,如果彻底断了韩公子的念想,他便再不会借和公主聊“白哥二三事”为公主解闷为由寄书信给公主了。那些书信里的“白哥二三事”一直是她在幽幽深宫里唯一的念想。打小悠然就对一人一马,仗剑走天涯的江湖充满了无尽的幻想和憧憬。韩公子信里的“白哥”恰好就是一位江湖剑客——白起。听闻他从不替大户人家走镖,也不愿做御林军,只愿自由潇洒,行走江湖。韩公子的信中字里行间都透着对白起真挚的崇拜,完全不像是为了哄公主开心而杜撰的故事。有时,顾梦还会为此吃些小醋,觉得韩公子一心只有他的白哥,倒不知至她于何地了。
不知今次这般以后,她是不是也就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关于白起的事了。这样一想,她竟觉得万分不舍。
不知由何处漂来一只河灯,烛火竟未被大雨浇灭,在略显湍急的河里摇摇欲坠。许是因心里的一丝奢念,悠然竟迫切地渴望那河灯的烛火不要灭,仿佛那河灯上寄托着她对白起不明所以的心思。她情不自禁地伸手想为它遮挡风雨,不料河滩泥泞,脚下一滑,整个人便跌入了水中。
“白起!”
来不及思考,一个名字便已脱口而出。
下一刻,温暖包裹全身,天旋地转之间,唯余那摄人心魄的琥珀色的眸子。
待双脚着地,她微微定了神,抬眸望向救了她的人。有一瞬,她竟期许救她的人就是白起。然而,当她看到他左脸上覆着的镶有金色银杏的玄铁面具时,便已知自己的那点心思有多可笑。
“韩公子……多谢救命之恩。”悠然微微垂下头,不着痕迹地拢了拢面纱,以防雨水浸透的面纱暴露了她的模样。
“……无妨。”韩公子似乎微愣了一下才接话。
“韩公子……对不起,我今日爽约了……”
“那不重要,你有没有事?将才可有呛到水?”他似乎略显着急地打断了她的道歉,语气里满是诚挚的关切。
“没有。”
“那就好,吓到了吗?”
“有一点……”不知为何,面对他的关切,她竟无法像平日里那样娴熟地以完美的伪装敷衍过去,只是从实而答,甚至有些期待他的回答和问询。
“唔!”
正这样想着,悠然却忽然被那人拥入怀中,斗笠上的长纱围笼出独属于两人的一方小天地,无风无雨。她的脸贴在他胸前,透着寒气的湿意刺激着皮肤,昭示着他已然在雨里等候了她多时的事实。
他怎么那么傻?集市上的人都走光了,她怎么会在呢?下着那么大的雨就不知道去哪躲一躲雨吗?何必那么固执呢?
那人一手轻轻拥着她,另一只手略显笨拙的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头,手心的温度异常灼烫,似是发了烧,却还是柔声道:“没事了,没事了,有我在。”
明明是一句戏折子里寻常可见的话,从他口中说出,不知为何,竟如诺言般令人安心。
可是,这句承诺并非为她,这份执着也并非为她,而是为了顾梦公主。
她应该立刻抽身,拒绝他,并告诉他公主是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就应该这么做的。
可是……她为什么动不了呢?
“韩公子……请你……放过我吧。”最终悠然还是咬咬牙,推开了他的怀抱,置身于斗笠的庇护之外,任冷雨敲醒理智,却不忍抬眸与他对视。
“……为什么?”他沉默了片刻,低声道。
“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她狠下心,一字一顿。
“不能……给我一个理由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
“我不爱你。”
“……是吗?那……你是已经……心有所属了吗?”
“是。”
“可以告诉我……是谁吗?”
“是白起。”
悠然壮着胆子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企图增添几分说服力,让他的感情也能断得合情合理,彻彻底底。岂料目光相交之间,她竟从他琥珀色的眸子里觅得一丝一闪即逝的羞赧。
“咳咳……这样啊。”他有些尴尬地撇过头,耳垂有些微红。
“你没事吧?”悠然有些着急地触过他的耳垂,踮起脚抚上他的额头,“果然烧得厉害!快随我去寻处医馆!”
“不用了,小感冒而已,熬一熬就过去了。”他抓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离开。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行,今日你是因我而病的,你必须听话。”悠然抽出手,反抓住他的手,有些强硬地拽着他沿街去寻医馆。
“不行,你也会病的。”他固执地摇了摇头,却没有抽出手,“斗笠给你戴。”
“不行!你已经病了,更不能淋雨了,要是病加重了我会更担心的!”
这一次他却没有推脱,甚至有点乖顺地依着她拉着他的手,跟着她的步子往前走。
可惜走了半天,他们也没寻着一家医馆。一来是因为悠然本就常年居于宫中,不熟悉此地,二来是因为悠然向来不识路,没有方向感,总会走着走着绕回原地。三来是因为一路上他们总是要停下来。不是因为悠然累了,也不是因为韩公子病得走不动了,而是因为韩公子总是要买东西……
一会儿要买伞,一会儿要买釵环,一会儿要买玉坠,一会儿要买香囊,一会儿要买锦缎,无一不是要送给她的。不,是送给公主的。悠然不禁纳闷,她都这么明确地拒绝他了,他为什么还要送礼物给她呢?难道是分别赠礼?虽然想尽数退还给他,或者假装让他替她拿着,之后乘机溜走不拿,但看他还病着的憔悴模样,还有每每她答应收下时他欣喜的表情,她就怎么都不忍心。
“医馆都上哪儿去了啊……”悠然有些丧气地抱着一堆东西就地坐了下来。
“直走,过了第三个巷口左转。”身旁的人淡淡开口。
“你原来知道医馆在哪啊!”悠然有点生气地瞪向他,这一次他倒是心虚似的别过头去,没有接话,发红的耳垂提醒了悠然,现在不是兴师问罪的时候,找医馆才是正经。
终于到了医馆,抓了药,悠然强行安排韩公子在医馆的病床上休息,自己则自告奋勇去替他煎药。
躺在病床上的韩公子望着药房的方向出神,心里有些愧疚又有些矛盾。
韩家的小少爷韩野,自从被他一次无意间就随手搭救之后,便日日缠着他,说要拜他为师,每日不仅对他百般吹捧,还送他各种小玩意,跟他聊各种奇闻怪谈,以及他自己身边的事儿。日子久了,他也懒得打发他走,甚至有点期盼听韩野跟他说起关于韩野心上人的教习女官——悠然的事儿。
他喜欢听韩野说悠然沏茶时不经意的小动作,喜欢听韩野说悠然一本正经地板起脸训公主的样子,喜欢听韩野说悠然在嬷嬷背后偷偷做鬼脸的模样,喜欢听韩野说悠然给公主唱民间小曲的歌喉,喜欢听韩野说悠然买了本武术基础书在宫里偷练的姿态,喜欢……
尽管他从未见过悠然,但他就是那么喜欢听关于她的事。
几个时辰前,韩野正准备去赴顾梦的七夕之约,谁知竟被韩家人知晓,拦了下来,禁足家中,韩野苦苦求白起替他去赴约,所幸他们之前会面皆是一人戴银杏玄铁面具,一人戴淡粉镶珍珠的面纱,既不至穿帮,也不至无法相认。
白起在约定的地点等了许久,直到大雨如注,街上空无一人,公主依旧没有出现,他便纵身跃上屋檐,俯瞰街市,以探公主究竟是失约还是出了什么事。
偌大的街市空落落的,唯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雨里如花绽放,似初春的梨花,又似寒冬的俏梅。
他情不自禁地跟了她一路,不过她却丝毫未曾察觉。
为何会一路跟着她呢?
许是因为她像极了韩野所描述的悠然吧?
不论是小动作也好,顽皮的心态也好,沁人心脾的笑容也好,都像极了悠然。
当她落入水中,第一个喊了白起的名字的时候,他的心跳几乎快了一倍。
她就是悠然。
心里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
可是,当他们近在咫尺,当她的面纱明明白白地落入他的视线,当她唤他一声“韩公子”的时候,他才知,她是公主。
她是韩野的心上人。
他是韩野的替身。
可是她又说,她不爱韩野?她喜欢自己?
是真的吗?
不不不,韩野是他的朋友,朋友妻不可欺。何况他喜欢的是悠然,不是顾梦。
“你醒啦!“轻快的声音迁回了思绪,白起侧过头,悠然已坐在床边,端着汤药,小心地替他将药吹凉,他连忙支起身,接过药碗,闷头喝了下去,以掩饰满面异常的红。
“我还是第一次见人喝这种苦药像喝好酒一般豪爽的呢!”悠然笑了起来,“白起一定也是这样吧?”
“咳咳……”
本来听到前半句就已经涨红了脸的白起听了下半句更是差点将未尽的汤药喷出来,生生呛了一大口。
“好端端的,为何提起他?”他假装漫不经心地擦了擦唇角的汤渍,开口道。
“我……我猜的啦,你不觉得白起一定是这样的吗?你不是比我更了解他吗?”
“是,是啊……那又如何?”
“我想听你再说些关于他的事!”
“咳咳……这,他,他不过是个打打杀杀的人罢了。”
“才不是呢!他是一个潇洒自由的剑客!剑影斩山河万千,寄情世俗名利之外!他能乘长风而行,破万里惊涛骇浪。他喜欢银杏叶落的深秋,喜欢听箫,喜欢坐在屋顶上饮酒望月,喜欢在竹林里牵绳为床,听竹海松涛之声,晨起喜欢攀上峰顶观赏日出……”
“你既然这么了解他,又何必问我?”
话语被突兀地打断时,悠然才意识到韩公子语气的生硬。她这才惊觉自己现在是代替顾梦而来,而非是以自己的身份前来,此番言辞着实不妥。就仿佛一直以来顾梦只是在通过韩野了解白起,一心一直喜欢白起。
虽然这样能让韩野彻底死心,可是这样不仅会伤了韩野的心,让他误会公主,还会无端伤了白起和韩野的兄弟情,以及公主对自己的信任。
作为宫廷的教习女官,她的立场确实应该是皇家的立场,应该阻止公主和韩野在一起,不论以什么方式,哪怕使公主与自己反目成仇。
可惜她既不是一个完美的教习女官,也不是一个情场老手。
“呃……那我……了解了解你呢?”
“你了解白起却不了解我吗?”
”呃……了解!了解!那……那你想要我了解什么?”
“我想了解悠然。”
“咳咳……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了解悠然。”
“为,为什么啊?”
“就像你了解白起一样,不…不行吗?”他的前半句听起来倒是强横,后半句却突然软下来,宛如试探。
“呃……好吧,你想了解什么内容啊?”
“全部。”
“……”
悠然总觉得好像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
雨渐渐停了,月上柳梢头,人却得分别于黄昏后。宫禁的时间将要到了,悠然必须回去。
虽然明明是打算拆散公主和韩公子而来的,结果却莫名地和他聊起了白起和自己……
这算是什么情况?
“韩……!”
悠然正准备开口,忽然被白起捂住了口,她惊愕地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却对上了一双凌厉的琥珀色的眸子。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目光。
像穿林打叶的利箭,又像是寒冬的冰雪。
他真的是顾梦公主口中的那个泼皮、撒娇、耍赖、秒怂的淘气包韩野公子吗?
“白起,你可让我好找啊!”粗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伴随着刺耳的嗤笑声。
白起?!
“你信我吗?”白起忽然垂眸望向她,眼里如同盛满了一池细碎的月光。
悠然没来由的就点了点头。
“跳!”白起一把揽起悠然的腰纵身跃下医馆的窗。
“等会儿我数到三,你就跑进左边的那片林子里去藏好,千万不要出来,之后我会来寻你的。”白起压低声音道。
悠然点了点头。虽然她还有一肚子疑问,但她知道现在听他的是最正确的选择。
因为,他可是白起啊!
“一……二……三!”
不过短短一瞬,惊雷般的声响在身后炸开,可是她不能回头,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必须听话。
躲进林子里依旧能听到医馆那边激烈的打斗声,兵刃相接,发出刺耳的刮擦声。自始至终没有听到任何呻吟或是惨叫,血腥味却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是谁的血?是谁受了伤?无数担心漫过脑海,却不能出声,不能前去。甚至不敢相信,不敢接近,不敢面对。
虽说宫中也不乏明里暗里的算计杀人,但她好歹是公主府的人,也不掺和后宫嫔妃的斗争,自不多见。
更不要说这血气弥漫的场面了。
这是她所不知道的白起。
“他不过是个打打杀杀的人罢了。”
白起的话音犹在,他将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说出那些话的呢?听着她以那些无关痛痒、闲云野鹤的描绘,声称自己有多么了解他的时候,他又是怎么想的呢?
“没事了。”
“啊!”背后突如其来地传来一道毫无温度的声线,吓得悠然一哆嗦。
身后那人原本欲拉她起来的手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轻轻收了回去。
“你走吧。”
“韩…白起,我……”
“既然你已知我是白起,就更不该再白费口舌。韩野今日有事无法脱身,不过你的意思我会如实传达给他的。至于你我,无话可说。”白起转过身,语气冷漠得仿佛相隔千里。
嗯?
等等!
怎么回事?
她做了什么?他怎么忽然就翻脸不认人了?悠然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吗?至于反应这么大吗?
就好像她狠狠地伤了他的心一样?
话说被突然吓到小心脏的人不是她吗?
“站住!”她朗声道。
白起还是停下了脚步,却并未转回身来。
既然他不肯回头,那她便走到他的面前去。
“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说的,那有没有什么要和悠然说的话?”悠然在白起面前站定,固执又坦然地直视着白起的眼睛。
“……没有,素昧平生,何话之有?”不知为何,这次白起却不敢直视悠然的眼睛。
雨后初晴,明月如珠,清碧的辉光映满悠然的双眸,将那双生动的眼睛饱含的认真、恳切、执拗、期待衬得越发真切动人。
他看得越真切,心中的答案就越发呼之欲出。
她是悠然吗?
她就是悠然。
她真的是悠然!
那么他现在在犹豫什么?在躲避什么?在害怕什么?
“唔!”
正当他别过头兀自思索时,头上忽然落下了一层柔纱,如新娘的红盖头一般,视线里一片模糊的浅粉。还来不及反应,唇上便覆上了一瞬纱的质感,抽离之时,他恍惚觉得有些怅然若失。
“等等,不许拿下来!”悠然连忙抓住了白起欲拉下面纱的手。
“……哦,好。”白起这才从呆愣和情不自禁中缓过来,后知后觉地别开头,掩饰同面纱一致的脸色。
“就先保持这样……嗯……那个……你没话对我说没关系,我,我有话,有话对你说……”
“……嗯。”
“我……首先,我是悠然,不是公主,所以之前说的都不算!对对对!不算数!那些是我替公主说的!”
“包括……你喜欢白起……”
果然!悠然心里暗暗叫苦,她话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又给自己挖了个坑,不过……
嗯?
等一下?
他刚刚那句话不是问句?
居然不是问句?!
他是真的信了我说的话,以为我前面说的都是公主原话?以为公主喜欢他,而不是我喜欢他?不会吧……?
悠然小心地抬眼瞄向白起,果然看到他眼底尚未来得及收起的一抹失落和黯然。
总觉得……
她好像在欺负他一样……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欺负一个剑斩山河的剑客……
有点……
可爱……?
“不……不包括哦。”悠然小声说。
悠然虽然低垂着头,却也能感觉到,一道灼灼的视线立刻黏上了她,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此时不用去看也一定是波光流转的生动模样。
“我说不包括那句话……还有,我才不是那种害怕鲜血,害怕杀戮,害怕江湖的小丫头呢!我小时候还会骑马呢,不要小看我好吗?所以……你就没有什么要和悠然说……!”
话音未落,温柔的怀抱便满满地包裹住了悠然娇小的身躯。
“我,定会护你一世周全。”
“嗯……那就拜托你了哦?”
“嗯。”

月落河山,星垂平野,万水千山,我陪你看。
剑影斩山河万千,只为护你一世周全。
——完(?)——
……
…………
………………

悠然:等等!
白起:嗯?
悠然:韩公子和公主怎么办?
白起:……
韩野:顾梦你太不厚道了!不仅不赴约还掳走了我白哥!你!
顾梦:你要你白哥还是我?
韩野:那当然是白…你!
顾梦:毫无诚意,你还是考上状元再来应聘公主驸马吧。
韩野:T﹏T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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